拾起钉铁钉木材的我走向摔在地上努力起身的丧尸，大概是尸化前腿已经因为意外瘸的缘故，让他动作十分笨拙，他在我眼前再次跌倒下去，场面滑稽放在平时上面那群人肯定会笑出声。
「你、你刚才很狂嘛……」
但是情况不同，这关乎生死。
我攥紧手上的木材，被人欺辱的愤怒在这刻爆炸了，已经没有人能阻止愤怒到极点的我。
我挥下手上的木材狠敲这个丧尸的头颅，但在千钧一发之际停滞在半空中。我和他素不相识，可他再怎么说也是人啊……是人啊！
但是——他刚才想杀我，这就是他的错，而且他还是杀人不眨眼的丧尸，他可不会手下留情啊。
「怎么了啊啊啊啊！」
「唔哦哦哦哦哦！」
惊讶的欢呼为我奏鸣。
想清楚的我毅然决然挥下木材，用尽全身的力量，木材在碰撞到他杂乱无章乱发的那刻鸣起巨响，还有木材断裂的哀嚎，分裂出去的那段飞出去旋转几圈落地后滑行几米。手心残留摩擦的灼烧感。
丧尸已经头破血流，这种程度怎么可能破坏脑部啊……还不够啊，那只丧尸的鲜血溅洒在地上，空洞的眼神让我不舒服，可我已经没有手段了。
「好强啊！」有赞叹声。
「这么装逼啊。」有不满的声音。
「嘁，我也可以啊。」以及不爽。
「你原来这么残暴的吗？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哈。」刚本是如此评价我的，让我唾弃感到耳朵被夹了难受恶心。你这种话对我来说不过是贬低。
我刚才做到了，人生第一次要致对方于死地的暴力，聆听别人的赞赏，汹涌澎湃的兴奋。
男生愣愣地看着我，回过神后。
「你后面还有一只啊！」
「……对啊！」
我转过身去丧尸直接把我扑倒在地上，背部受到水泥反弹疼痛，眼前是丧尸的嘴巴。
「呜……啊啊。」
「你想要干什么啊！」
我手上有裂痕是许多尖刺的木材，将它插到丧尸张开要来噬咬我的嘴巴里。丧尸的舌头被我刺裂，咬下牙齿啃咬这块苦涩的木材。
「还来吗！你到底想怎样啊！」男生绕到我身旁踹击这位丧尸，但他力气单薄并没有这样的力量，只能不断发动如羽毛般薄弱的攻势「早、早知道我平时就健身了！我还真没用啊！」
丧尸的头仍然在往下压，我的木材有越来越深入他的嘴巴内，酸臭血液洒落在我脸上。
矮墙上有匆促跑步的声响。
「哦！泽昂带人来了！你现在有救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这边挤那么多人！你们不知道现在是集合时间吗！」除了泽昂外还有愤怒的教师，围观人群纷纷解释道“有人在下面”不然就是恶意抹黑我的“违反规则。”
是的，违反规则，我做了。
○
校园后门没人敢动。泽昂率先跳下来砸开把我摁在地上的丧尸，其他带武器的同学紧跟其后，六个手持扫把、铁棍、畚斗的同学对阵两只丧尸。
那瞬间强烈的恶心感和原始本能被激发，依靠电影里学到的瞄准头部打，终于将两只丧尸摆平，所幸这附近人实在稀少才得救。
被救上来的我靠坐在矮墙上休憩，身心俱疲在群众目光的压力下难以缓解。泽昂和其他六位学生站在旁边大口喘气，更有甚者脸色惨白到给他镜子照估计连他都会吓一大跳的程度。
老师躲到旁边打电话，表情严肃的通知什么，应该是我遭遇到丧尸的事情吧。这样的经历我可不想再体会一遍了，实在是太吓人了。
校服上沾染了丧尸的血迹，换做平常这种人被街坊邻居瞧见会被拉去警察局做笔录和口供。
获救男生以敬佩和尊敬的眼神打量我全身，醒来的凛蝶扑上来抱住我。
「呜呜，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失去你。」「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她关心我老实说让我超感动的，恐惧因柔软无比的触感烟消云散。
「你以后不要再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算我求求你，听女朋友我的话好吗？你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死掉都是问题，你很善良，但我真的很害怕。」
我善良吗……刚才我为了保全性命和维持形象做出来的举动，能被称为善良吗。
其他学生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下次不会再让你伤心了，我向你保证。」
「……嗯。」凛蝶枕在我怀中弱弱应了声，她对我未免爱得太过深沉了吧。
泽昂愤愤地站在我身旁。
「你小子有病吧！？」「诶？」
「外面都有丧尸你还跑出去，你怎么这么勇啊？？你是不怕死哦，还要我大费周章来救你？」
我抚摸后脑勺道歉道。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生气啦，哈哈。」泽昂听到我的道歉后爽朗笑声「只是要你多注意点，毕竟跳下去很危险啊，你知道如果我不在你就差点回不来了，我也不想看到你死掉啊。」
泽昂自豪地用食指指着自己。
「所以啊，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这笔恩情以后找机会慢慢还吼，啊哈哈！」笑起来眯起眼睛的样子十分好看，这就是我发自内心欣赏的人。
男生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其实，这次事情会发展成这种局面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想见我家人了所以才…才跑出去。」
围观者把视线集中到他身上，脸上埋上层难以抹去的阴霾，为了家人而出去涉险，这样的他和传闻中记处分不计其数的他不同，是个正能量满满的好人。
「他则是为了救我才跳下来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把你卷进来。」男生扭扭捏捏玩弄校服布料「不然你也不会差点死掉，因为我很没用，很害怕。」
发自内心的告白，当着那么多人面承认自己的脆弱也是需要相当的勇气和担当。
「没什么啦，我不在意的。」
我摆摆手，他投来期待害怕的目光。
「……真的？」「真的哦。」
才让他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对于把我卷进来这件事他仿佛真的非常愧疚啊。
至于刚本。
我脑中有非常不信任他的想法，因为他曾经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叛过我，仅仅是想脱罪把锅子甩给我，还总是问我“我们间的信任”呢，问你娘吧。
「哇嘎，你怎么那么厉害啊！」
蹲在我身边跟我貌似跟我关系特别融洽亲密的样子，事实上是这样没错。他咧嘴笑了笑，为我得救感到雀跃，我死了他或许会伤心吧，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之后、之后你这家伙会把我的死拿到班上当做故事朗诵吸引别人围在你身边吧……
「你刚才在下面吓死我了，看你差点被丧尸咬我心里都不好受，真的很想下去救你，但你看看我这样，下次了可能就上不来了啊。」刚本轻轻拍打自己的身体，向我阐释他的身体素质「你们都可以跑掉，但我可能跑都来不及就被咬了，还好你平安上来了，我一直都在祈祷，不信你问问他们。」
凛蝶趴在我怀里哭泣，躯体颤抖突然间停止，竖起耳朵认真听刚本接下来还有什么解释。
刚本跟我勾肩搭背，弄出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从以前那刻我就慢慢在跟你疏远了啊，这次是什么？借助见义勇为者在底下浴血奋战的事迹来给你提高知名度吗？少跟我套近乎啊。
「我都不忍心看你死掉啊！我们是朋友诶！你刚才超猛的！你们说是不是！？」刚本环视不知何时涌一堆的围观群众，里面有亲眼见证我战斗的，也有不明真相临时到来的吃瓜群众，点点头议论纷纷。
「你刚才真的超厉害的！」
「对啊，而且你非常善良有正义感，你是大英雄啊！」
「你救了菊千代诶，千代啊，你可得好好感谢他才行啊。」「还、还用你说！？你不说老子也知道要报答他！」其中一个和被我救的男生说，千代羞红脸以霸道的语气做出回应。
刚本听到后点点头不怀好意地补句「你是有名人啦，英雄啦，什么时候把钱还一下哈？英雄是不会欠钱的哈」
这句话让在场的一些人捂嘴轻笑声，不是嘲笑而是普通的笑声，听到笑话时会有的。我不自觉攥紧手上的拳头强颜欢笑。
「什么时候还下，多多少少。」
「那件事情我不是说了吗，那不是我找你借的钱，而是我们当时年少轻狂的玩笑，即使我不还对你也没有任何损失，何况我也有心要还你不是吗？你想想看我已经给了多少嘛。」可能是虚荣心作祟的原因，我轻笑声来打消学生对我负面的印象。
而且，我不觉得自己有亏待他，我印象中几乎没有他请我的记忆，只有我傻头傻脑的付出贡献。
我借他钱也是看在朋友的份上能减就减甚至不用还，但他有时会拐弯抹角要我给他钱，用些模棱两可的词汇这样，我理解成要我送钱给他。
「牛B，六。」刚本拍手鼓掌后给我竖起大拇指「英雄就是这么了不起，我服我服。」
我只能傻笑点头，凛蝶从我怀中坐起身体，不做任何表示的望着刚本。
可能是我疑心病太重，还有轻微被害妄想症，让我怀疑他从以前至今的行为都是刻意打压我的言论。我有时会认为有人对我好是故意讨好我，对我语气冲点是存心讨厌我的找麻烦。
「我现在生活困难，那五十。」
「你神经病啊！」泽昂没多久前在跟别人聊天，听到这里的动静忍不住插了句「这种时候钱跟废纸一样！你要去哪里开销啊！？去店里面给收银员付款哦！里面的钱随便你拿、爱拿多少就拿多少！」
「就是说啊。」
「钱都没用了你还惦记。」
「这个时候要钱有什么用？你拿了钱也没地方花啊，就算你送我钱我都不要哦。」
这句话得到所有人的认可附和，刚本头被狠狠敲下似的脸色发青得很难看，两手合十。
「对不起对不起吼。」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因为我总是疑神疑鬼的，对周围的人产生不信任感制造出隔阂，却总是勉强自己迎合他们。他应该不会再背叛我了吧……
可是……背叛只有一次或者无数次。
他真的不会再背叛我了吗……
凛蝶注意到我腹部的鲜血。
「……你这里怎么了？」
「这里啊……没事的，不要——咿呀啊啊！」凛蝶突然戳了下我的腹部，麻痹感暮然集中在那部位，让我刺痛难堪的叫出声。凛蝶察觉到不妙，硬要掀起我的校服布料在那么多人面前查看。
「你这里受伤了吗！给我看看！」
「不用了！我没事很羞耻！」
「不要这么说啊！要对自己身体负责才行，快点给我看看啊！我又不会害你！」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可我」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凛蝶强行掀起来，腹部没锻炼过懒散的证明暴露无遗，些许赘肉中有个鲜红色孔洞，往下滴落血腥血珠，流淌过的地方有红色血痕。
这就是刚才被木材敲到的地方。
「哎哟，情侣那么令人羡慕啊，你这么厉害。」刚本调侃我句，凛蝶则是悲伤地凝视我的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正在努力控制不让其流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都怪我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竟然还有心情睡觉，我作为女票真的太不称职了，全部都是我的错才害你受伤。」
自责低下头颤抖。
「不是你的错啦，我生龙活虎的！ 」我指了指伤口部位「你看我这边，脂肪起到保护作用了啊！并没有伤到里面真是不幸中的大幸！所以你不要放在心上啦。」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泽昂本来想提高音量责骂我，想到什么似的无奈摇头「这不怪你，是你的处境太危险了，你能保住命是个奇迹。」
千代沉默不语后，开口。
「那个，是我的错才让你受伤的，要是我没出去也不会劳烦大家，你有什么事尽情使唤我没关系，就当做报答恩情吧……」千代突然腼腆起来「还有就是，那种色色事情……不能做哦。」
话音刚落闹得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
「还做事情嘞！」「什么叫做色色的事情？？纯洁的我不懂诶！谁来教我下哈！」
玩笑声掩盖过原本沉重无比的气氛，在这个末世屹立的校园，我们目前依靠的避风港，能有这样欢乐的气氛还真是非常美妙的一件事。
女教师讲完电话后轻咳声穿过人群来到我眼前，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鼻梁上挂着单面镜片以此支撑，一头犹如诗画般精美绝伦的金色卷发披着背部而下，在头上翻卷起金色漩涡般给人声势浩大意象。
眼神宛若猎鹰般锐利，让我不禁畏惧打了个寒颤。
她好像是高中部一年级的老师来着，大学刚毕业来这里进行短暂的授课时间积累经验是化学老师还是物理老师来着？貌似偶尔会担当医务室的辅导。
「这位同学，你没事吧？」
饱含魔力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
「嗯……我没事。」「噗！」
我急忙盖下校服遮挡腹部，好羞耻啊！凛蝶似乎感到不高兴嘟起嘴巴。老师给我的威压感特别强烈，仿佛逮到狩猎范围内手无缚鸡之力的猎物。
「大致情况我听附近的人说了，你为了拯救学生行为和勇气值得表扬和鼓励，但是太有勇无谋了。」说完老师用撑开手心，用手腕上面的地方抬了抬单项镜片「但是，我是同意新添校规“不允许随意外出，否则就放逐处理”的教师之一。」
这句话让在场人顿时鸦雀无声，目光都集中在这位教师身上，她就是提倡人之一吗。
「你同意那个校规……」
「是的，所以你的行为看似勇敢实则愚蠢，你也应该听班上的老师通知过了吧，你的行为可能导致大祸临头，我想这都是我们不想招致的结果，既然你是本校学生，还希望你稍微有点自觉。」
教师说完后环视了四周，视线在几个学生上定格了一下，其中我认识的有泽昂、千代以及我。
「这次是你们运气好，不要太得意忘形了，幸运女神不可能每次都眷顾你们，要是你们下次出去正逢幸运女神休假遭到相似的绝境，可能会死。」
她用冰冷无比的语气说道。
「以后有协助者视为同样违反校规，是共犯啊，一起驱逐出校园，绝对不手软。」
这刻，犹如阵狂风吹散了正义勇为的理念，让正义在心中渐渐消散踪影，只能逃窜入无法挖掘的更深处。就是遇到危难都不准伸出援手吗……
「出于安全考量，参与进来的九个同学请跟我走趟，我们有必要对你们进行次身体检查，以确保生命威胁的隐患不存在。至于其他同学……快到集合时间了，速速到食堂集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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